逐夏完作者:动物凶猛
作者:动物凶猛
字数:802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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付青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夸父,用自己的一生去追逐一个永远靠不近、
也得不到的东西。
────题记
付老爷子的面前站着他的秘书李铭。宽敞的庭园中只有他们两个人,付老爷
子闭着眼睛听着他的报告,手指若有所思地敲着桌面。
「……这个月集团利润增加了0。6%,同比增长2%。」
0。6和2看起来好像是个很小的数字,但是在放在付家的集团中,以那麽
大的基数为基础,这两个数字便意味着上千万、上亿的人民币。但是这两个数字
的意义远远不止如此,它们促使付老爷子下了一个决定。
付老爷子出生于民国初期,年轻的时候倒卖过军火,和当时的军阀关系都不
错,以此开创了付家基业。文革的时候,因为出身的问题,他带着财产和家眷跑
到美国重新创业,竟然也做得游刃有余,事业蒸蒸日上。改革开放后,政府鼓励
海外侨胞回来投资,他又带着自己的资产回到了国内,一手创办了如今赫赫有名
的「维汉集团」,整个集团涉足电子、零售、IT、饮食等各个方面,俨然是各
个行业的龙头老大。如今付老爷子已经年过70,家族的事业也传到了他的孙子
付青航手中。留学美国和德国的付青航继承了他经商的才能,将他一手打造的维
汉继续扩大。按理说,付老爷子只要享清福便可以了,但毕竟忙碌了一辈子,轻
易无法从商圈中脱身,所以还挂名维汉集团的名誉主席,依旧参加董事会会议。
一个月之前,他在董事会上提议在东南亚建设娱乐休闲中心,得到大部分董事的
赞同。可是他唯一的孙子,也就是维汉集团现任的董事长付青航却提出反对意见。
他认为,在现阶段东南亚的娱乐设施已经饱和,再建造已没有什麽利润,反而要
面临着高风险,于是和自己的爷爷对上了。董事会也因此分成了两派。付老爷子
是个顽固的人,不肯让步,最后还是付青航妥协,但因为他是个孝顺的孙子,不
愿惹爷爷生气。
结果,事实证明付青航是正确的。娱乐中心完工开放后只收回了投资的40
%,大大拖了集团利润增长的后腿。不然以维汉以往的利润增长率,应当为4%
左右,而不是区区的0。6%。可是已经投资建造的娱乐中心也不能说拆就拆,
付老爷子便听从了风水先生的话,准备找个孙媳妇进来「冲喜」。
按照风水先生的测算,能担当起重大责任的必须是八字中带「金」,现年2
1岁,生于夏天,姓舒的女孩。全中国那麽大,女孩这麽多,可是加了这麽苛刻
的条件后,符合要求的人便寥寥无几了。可是上天也被付老爷子的执着所感动,
竟然让他在茫茫人海找到了这样的女孩。
21岁,生于夏天,姓舒、生辰八字中带「金」的女孩。
她就是付青航未来的妻子了。
听到这个消息时,付青航正在自己的女朋友家。像他这种英俊潇洒、气质出
众又温文尔雅的男人怎麽可能会没有女朋友?但是反过来说,能成为这种钻石级
别男人女朋友的人也不是普通的人物。姚瑶恰好就是这麽一位,美丽大方,温柔
体贴、身据中国传统女子的所有美德,家世也相当,简直和付青航是天造地设的
一对。如果不是此时出了这麽一档子事,他就要给爷爷介绍她了。
所以可以想象付青航有多麽地诧异,在秘书李铭解释清楚了之后,他少有地
面色苍白。
「你没在开玩笑?为什麽我要和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女人结婚?」
李铭一幅工作时的口吻重新说道──他和付青航的年纪差不多,工作能力也
很强,不然也不能成为挑剔的付老爷子的秘书。
「董事长已经决定了,希望总裁能理解。」
因为祖孙俩都在集团,所以下面的人都统一称呼付老爷子为「董事长」,称
呼付青航为「总裁」。
「你叫我怎麽了解?荒唐!」
他当然不是责备自己的爷爷作出这种决定,他是孝子,不会批评自己的长辈,
他所怨恨的,是那个什麽风水先生怎麽会得出这麽一个不知所谓的结论。
「董事长现在已经在女方的家里进行谈判,不日会为您准备婚礼。请总裁尽
快处理身边的事。」
即将被「处理掉」的姚瑶直直地看着付青航,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──如果
他的爷爷不肯改变初衷,他就会贯彻下去。
但是付青航在离开前抱住了姚瑶,轻声对她说:「我爱你。放心,我会去说
服爷爷的。」
同一时刻,付老爷子正和女方的父母进行交涉。舒氏夫妇在知道对方是谁之
后大吃一惊,待了解他来的目的后,先前的吃惊比起现在简直是小巫见大巫。
「如果您同意将令千金许配给我们少爷的话,我们每个月会付给您5万人民
币。当然,令千金在付家会受到少奶奶的待遇,我们老爷也会待她像自己的亲孙
女一样。在这一点上,你们可以放心。」
事实上,付老爷子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合常理,然而在看到了那个符合
一切条件的女孩之后,立即认为她是自己的孙媳妇不二人选。
先前调查得来的照片上,一个漂亮的女孩正笑得开怀不已。从外表上,和他
的孙子绝对是一对。
「可是这有点……」
舒氏夫妇对望了一眼,一脸难色。这种事在诧异过后仔细想想不啻于天上掉
下了一个大馅饼,他们家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,是祖宗积德才生出一个符合人家
条件的女儿。只是再怎麽样欢喜要嫁人的也不是自己,他们也没有穷到要卖女求
荣。
「小夏现在不在家,我们的意思是,这毕竟是她的事,如果她不反对的话,
我们也没什麽意见。」
「那麽我们便恭候佳音。」
在付老爷子离开之后,舒氏夫妇立即召开了家庭紧急会议,重点讨论女儿的
婚嫁问题。在沈默了一阵后,舒家爸爸说:「如果让小夏赶快结婚也是一件好事。」
舒家妈妈看了自己的老公一眼,愁眉不展:「你就想着将麻烦推给别人。小
夏是我们的女儿,她怎麽样我们都无所谓,但是现在是要她到大户人家做少奶奶
啊,以她的个性……人家能受得了吗?」
「看小夏自己的意思吧。我们是尽力促成,她再这麽玩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了。」
说是「玩乐的人生」,但是在舒艺夏看来,自己不过是贯彻「兴趣到底」的
人生宗旨而已。她的兴趣超级广泛,简直到了泛滥的地步。大学三级跳提早毕业
了之后玩了一阵音乐,现在忽然对律师的职业产生了兴趣,准备参加国家司法考
试。今天她特地跟着在警察局工作的哥们一起外出捉逃犯去了,美其名曰为:在
现实中了解侦查程序,以加深对刑事诉讼法的学习。
目的地是一家歌舞厅,据探报,里面藏着一伙抢劫犯。警方揣着枪就冲进去
了,舒艺夏也猫腰跟了进去。里面混战一片,就像电影中的枪战一样,一时间让
舒艺夏兴奋地喘不上来气。不过随后她便意识到自己该做什麽,一套跆拳道下来
也擒获了一个要逃的贼,尽了公民义务。
这次行动收获巨大,几乎是端了对方的老窝,但是也逃走了几个。重要的主
犯一个也没逃,其中就有舒艺夏擒住的人。
「行啊,小夏。没看出来你身手还了得?拼命呢,一般女生见血还不得晕啊。」
舒艺夏理了理弄乱的长发,回首一个媚眼:「有物质奖励吗?锦旗的不要。」
「势利。」
崔蒙笑骂道。他们俩高中时便是死党,孽缘不断。
「人民警察爱人民,人民警察人民爱。我嘁──就你这种败类也能当警察,
人民警察的招牌完蛋了。」
「不就是一顿饭吗?至于将我身后的主子也一起掀吗?说,哪里!」
「你那点工资连打车钱都不够,等我司法考试过了再请我吧。别忘了,下次
再有这样的行动想着点我。」
说完潇潇洒洒地转身离去。舒艺夏一路哼着歌,引来不少路人的驻足。因为
她是个绝对漂亮的女生,个子高挑,模特身材。
离家老远就看见一辆黑亮的奔驰从身边驶过去。她刚到家,妈妈就拉着她的
手,将刚才的事原原本本说给她听,似乎要她在玄关就给出结论。
「你们的意思是同意,对吧。」
她是个聪明的女孩,一下子就看出父母的心意。
「我们的意见没用,关键看你。」
妈妈说。舒艺夏嘴里嘀嘀咕咕了半天,说:「先说说你们同意的理由。我参
考一下。」
「你大学毕业了也不找个正经工作,如果能找个婆家好好管教你也是好事─
─对方也不嫌弃我们的身份,难道你不想作个衣食无忧的少奶奶?」
这是妈妈的看法。舒艺夏听完后立即摇头否定:「不想。」
接着老爸上场,在细节上他也许不如老婆了解自己的女儿,但在大事上他可
不含糊。
「你想想看,你至今不愿意找个工作是因为不合自己的兴趣。其实你的兴趣
就像玩票性质,没有钱什麽支撑不了多久。咱家的情况你也清楚,容不得你再胡
闹下去,但是到了付家,你就想干什麽就干什麽。付老爷子答应我们,会待你像
亲生的孙女。何况,你妈妈的腿也不好,要是有付家的资助,就能去国外治疗了。
怎麽样?」
舒艺夏寻思了一会儿,似乎很同意老爸的说法──反正早晚都是要嫁人了,
与其嫁给一个穷光蛋,不如去能容忍自己放肆的地方。
不过是场交易而已。
这边舒家给了付老爷子肯定的答复,剩下的问题便是如何劝服死活不肯同意
的付青航。付老爷子亲自出马,先是晓之以理、动之以情,不听;然后付老爷子
要死要活的,摆出心脏病突发的惨状就要被直接送进火葬场了,固执的孝子才好
不容易答应。
于是,婚礼立即举行。
付家一家是基督教徒,婚礼在教堂举行,邀请的嘉宾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,
每个人头衔说出来都能砸死一群人。
付青航劝服不了爷爷反而被将了一军,他只有对姚瑶保证:绝对不会爱上别
的女人。其实这种保证根本不用说出口,他付青航是专情的新好男人是众所周知
的事,是职业绅士。
穿着白色新郎礼服的付青航显得更加英姿挺拔,本来外国的牛奶牛肉就让他
练出了一幅健美先生的身材,188厘米的身高傲视群雄,棱角分明的轮廓煞是
吸引人。这个男人,天生是领袖,与生俱来的是高贵的气质,他一出场几乎让在
场的淑女们窒息。
和舒艺夏初次见面是在神父面前。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「命中注定」的女
人,连话都没说过就和自己步入婚礼的殿堂。他晓得对方和自己一样其实是受害
者,如果不是形势所逼,没有人会出卖自己的婚姻。
王冠下洁白的婚纱遮住了新娘的脸,付青航根本看不清她的相貌,只是觉得
这个女人的个子很高,不过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而已,大概有177左右吧。在这
一点上,她比只有165厘米的姚瑶要更加适合自己。和娇小的姚瑶在一起,付
青航曾被戏称为「美女与野兽」,但正是那娇小柔软的感觉才激起了他的保护欲
──在付青航所受的教育里面,女人都是需要保护的。
「……不管疾病或死亡,都无法分开你们……相互深爱对方……」
「我发誓。」
付青航违心说道,但在表面上,他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──他的爷爷正兴高
采烈地看着自己,来这里的嘉宾也什麽都不知道,他不能让一切成为一个笑话。
「我发誓。」身边的女人说道。
付青航心动了一下,很好听的声音,像淙淙的溪水。他禁不住偷偷看了看身
边的人,对婚纱下面的容颜产生了兴趣。
他不是以貌取人的人,可是女人有姣好的相貌的确能给人留下初始的好印象。
「请交换戒指。」
伸到付青航眼前的,是玉葱一般的手指。以前在书上看描写美女的手指都会
用到这个词,那个时候付青航还不了解,现在终于见到具体的例子了,禁不住感
叹古人的造词技巧──洁白,光滑,指甲剪的齐齐的,贴在细嫩的肌肤上,毫无
瑕疵,像一块白玉。
度身定做的戒指恰到好处地套在了细长的手指上,锦上添花一般。对方也拿
出戒指,正要给付青航戴上时,忽然一声大喝将这一切打断了:「舒艺夏!我要
替我大哥报仇!!」
下面冲上来一个持枪男子,制造了全场的高潮。
付青航愣住了,他对面的新娘唰地掀开头上的婚纱,露出了自己的面目。一
瞬间付青航的身体像被雷击了一样杵在原地──那容貌该怎麽形容?如果每个人
都是一种动物的话,他的妻子无异是一只狐狸。这里绝对没有贬义的意思,这是
付青航在一瞬间所想到的形容词。狐媚的女子,万种风情,大大的眼睛嵌在她轮
廓姣好的脸上增添的是一种风情,一点也没有太突兀而喧宾夺主。高挺的鼻子,
轻薄的红唇,柳叶一般的黛眉,那细嫩肌肤上的每个器官都恰到好处地结合在一
起,毫无瑕疵。微微上扬的嘴角,未言先笑。这种女子应当被称为美丽得不可方
物,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。但是容不得付青航联想到这些美好的词,刚刚接受
了他戒指的妻子已经一个箭步跳了下去,弯身脱下自己的高跟鞋,以棒球大联盟
职业选手的标准姿势投了出去,正中对方的面门。而冲击力之大,竟叫那人直直
倒了下去。
而当一切以闪电般的速度完结之后,付家的保镖还像雕像一样愣在原地,直
到他们的少奶奶将罪犯制伏才一窝蜂地冲上去。
「崔蒙!你们人民警察是怎麽当的?竟然让一个小混混破坏我的婚礼!」
付青航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叉着腰对着下面的人群高喊。这种姿势要是搁
在别的任何女人身上,再站在街口,就是泼妇骂街的标准版,可是这种动作由舒
艺夏来做,那增添的就是飒爽英姿,一点也不粗野。舒家亲友那边站出来一个人,
对着舒艺夏点头哈腰的,押着犯人走了。
那个人就是那天漏掉的抢劫集团一员。老大本来是能一起逃走的,但在关键
时刻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搅了局。这个人本来也是想一走了之,但意外在报纸
上看到了付青航与舒艺夏的婚礼报道,认出上面的新娘就是那天多事的三八,于
是就策划了这麽一场报复的戏码。本来是想让那个死三八血溅教堂的,结果却是
害人者自己被高跟鞋击中了面门,鼻血倒流。
一只鞋子被当作武器丢了出去,舒艺夏索性脱下另一只,光着脚重新踏上台
阶,回到付青航身边。
她对还处在迷蒙状态的神父说道:「可以继续下去吗?光着脚很容易着凉。」
然后又微微翘起嘴角,对处于同样精神状态的付青航说道:「不好意思吓着
你了。请伸出手接受我的戒指。」
接着不由分说抬起他的手,把戒指套了上去。
这个时候,终于恢复了一点自觉的神父结结巴巴地宣布道:「……我宣布、
从今天起……你们便是夫妻了──愿主保佑。」
最后四个字有一半是对自己说的。
经由这麽一出,在场的人都知道付家的少奶奶是怎样一个「漂亮但凶悍」的
女人了,不由地为付青航的未来祈祷。
白天的惊险过后,余下的才是重要问题。酒宴照着中国传统大张旗鼓摆了几
百桌,亲友们觥踌交错,当事人却窝在屋子里进行双方第一次正式会谈。
到这时,付青航和舒艺夏才正式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基本状况。
这女人刚才一阵狮子发威,现在却如温顺的小绵羊一样坐在付青航的对面,
但说起话来一板一眼,毫不拖泥带水。
「首先,我们都是受害者,对不对?」
付青航一边瞅着他美丽妻子的红唇一张一合,一边细心听着。
「对于我们家给你带来的困扰,我这里替我的爷爷表示歉意。」
舒艺夏瞥了他一眼,问道:「那你要不要离婚?」
「现在还不行。我不能让大家看我们付家笑话,虽然对不起你,但是还请你
忍耐一阵,我会给你物质上的赔偿的。」
「这不就得了。我要说的,就是我们在不离婚的前提下怎麽和平共处。先声
明一点:我们互不相爱,夫妻只是一个形式。」
「嗯,我有女朋友了。」付青航答道。
「那就好,我也算是有男朋友吧。那麽我们日后就在表面上维持一对夫妻的
形象,但在私低下不能干涉对方的行动。」
付青航对自己的妻子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──她说话的套路和劝服人的方式
好像一个生意场上的老手,没有任何废话,直奔重点。
她不单是个美丽的女人,还是一个聪明的女人。而美貌与智慧向来少有兼得。
「我同意。但是现在的问题是──」
付青航的视线转向了房间里那唯一的一张大床,舒艺夏也跟随他的视线,以
她的智慧不难猜出他在想什麽。
付老爷子并不知道他的孙子和孙媳妇会定下这样的条约,早在几天以前便派
人定做了一张king-size的大床,放在了小两口的新房里,摆明了不让
他们分房睡。于是问题便在于,今晚的「洞房」怎麽办。
「你爱你的女朋友对不对?」
舒艺夏忽然问道,付青航不明就里只有点头。
舒艺夏又问道:「你是绅士,并且以此为自己的行动准则是不是?」
他还是点头。
「这不就结了!反正我对你来说其实不过是个陌生的女人,就算睡在一起也
不会对我怎麽样。所以安心睡觉吧。要是你真的对我怎麽样的话,我就高喊你女
朋友的名字,你看怎麽样?」
舒艺夏露出狡黠的神情,付青航禁不住一阵怦然心动。
舒艺夏跳上床以行动表示自己不会在意,然而被这样信任对付青航来说不啻
于一种悲哀。就算舒艺夏不在意,他自己还不放心自己呢。
毕竟,他的妻子是那麽漂亮、让人心动进而会行动的女人。
「不行不行。」付青航红着脸卷起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搬到一边的沙发。「你
睡床,我睡沙发。」
他在沙发上铺好被子,打定主意要睡在那里。坐在床上的舒艺夏也不阻止,
只是说:「你真的那麽决定?」
「嗯。」
「哎呀,我是不会阻止你的啦。随你心愿。不过你半夜睡得不舒服要上来的
话,请小心不要吵醒我。我给你留出半边地方,反正这张床也很大。」
然后她就倒了下去,不出10分锺就已经睡着了。付青航不可思议地看着这
个熟睡中的天使──她怎麽就能那麽旁若无人似的睡着呢?要知道她的身边可是
有一个认识了不到8个小时的陌生男人啊!
付青航窝在不到180厘米长的沙发上,辗转反侧。他听着床上响着轻轻的
呼吸声,一点一点敲进他的心里。他又一个翻身,差点掉下来。这一夜注定他要
无眠了。
舒艺夏个性格直爽到有些没心没肺,但她不是傻瓜。如果不是对付青航看得
足够透彻,她才不会以自己的贞操来打赌。就是因为她相信这个男人,才能保持
若无其事的心态,同时在另一个层面上,也是给了付青航一定的心理压力。
这心理压力可是折磨得付青航一夜没睡好。到了后半夜的时候,他的确是忍
不住来到床边,可是一看到舒艺夏那睡得毫无忧虑的脸,就打了退堂鼓,然后坐
在沙发上枯坐。简直是欲哭无泪。
后来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,但是以往养成的习惯让他5点半准时睁开了眼睛。
活动活动僵硬的筋骨后,他起来换上运动服准备晨跑。舒艺夏还没有要醒来的迹
象,付青航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。
40分锺他回来后,床上已经没有人了。已经洗漱停当的舒艺夏正躺在他昨
晚睡的沙发上,付青航进来后,她立即跳起来,小步跑到他的面前。
「站好。」
这是两个人新婚第一天妻子对丈夫说的第一句话。柔媚纤丽的身子紧紧靠在
付青航的身上,让他一瞬间有点把持不住──少女的清香让人迷醉。
可是舒艺夏的动机却很单纯,她的手在自己的头顶一划,立即晓得自己的个
子是在付青航的下巴附近。然后她又回到沙发重新坐下,说:「今天开始我睡这
里,你睡床。」
「那怎麽行!」
付青航是脱口而出。舒艺夏说:「你不用对我抱着什麽责任啊负担啊之类的。
我刚才躺在这里试了一下,刚刚好,你比我高那麽多,怎麽可能睡的安稳?床对
你和沙发对我都是正好的尺寸,反正我睡床也是浪费,这样不是对你我都有好处
吗?」
付青航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,以往都是他作绅士,但是舒艺夏并不领情。
在舒艺夏的坚持下,两个人睡觉的地方就颠倒过来了。
7点是付家的早餐时间。下楼的时候,付青航身后的舒艺夏忽然高声朗诵起
诗歌来。
「──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。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声。
沙场秋点兵。
「马作的卢飞快,弓如霹雳弦惊。了却君王天下事,赢得生前身后名。可怜
白发生!」
那声音抑扬顿挫,声情并茂。诵读如此奔放的诗词,舒艺夏的声音中丝毫没
有女子的柔弱,反而铿锵有力。付家的仆人们讶异地看着他们的少奶奶,舒艺夏
完全不顾他人的目光,自顾自地下楼。付青航也对她投以不解的目光,她一口气
诵读完了,才解释道:「抱歉,这是我个人的小小习惯,每天清晨都喜欢朗诵一
点诗词。而且,既然要读,就要表现得最好。」
付青航觉得自己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女人,他以为女人都是单纯的,就像
姚瑶,一眼就能看透她在想什麽。虽然有时候这样相处很枯燥,但是付青航从来
没有想过要在自己的恋人身上得到什麽爽快的感觉。所以,他一直认为像姚瑶那
种体贴安静的女孩是最适合自己的。
餐厅里付老爷子早就到了。付青航的父母双双早逝,是付老爷子把他抚养长
大的,所以付青航对自己爷爷的孝顺也就不难了解了。
一大清早,整个付府的大厅里就回荡着舒艺夏高昂的声音,付老爷子的身子
骨还硬朗,怎麽可能听不见。在餐厅里见了孙媳妇后,他笑眯眯地问道:「听了
孙媳妇的诗词,真是令我神清气爽。看来你昨晚睡得还好?」
「很好。爷爷呢?」
舒艺夏很自然地回答,露出迷人的微笑坐下来。
付青航坐到他的身边。仆人送上早晨,三个人开动了。
「青航昨天没有欺负你吧?」
付老爷子问道。一旁的付青航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,瞅瞅舒艺夏。舒艺
夏对这样的问题好像一点也不在乎,她在桌子低下踹踹付青航的脚,警告他不要
露出马脚,自己微笑着回答:「如果青航欺负我,那爷爷是会站在我这一边呢,
还是青航那边?」
「如果这小子敢欺负你,我一定不会饶过他!」
付老爷子一幅大义灭亲的模样。舒艺夏笑起来,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。
「爷爷,有你这番话,那青航以后就不敢对我怎麽样了。是不是?」
原来是套话来了。付青航和付老爷子此时才明白过来是怎麽一回事。付老爷
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年轻人给牵着走,他一点也不恼怒,反而越加喜欢这孙媳妇。
「孙媳妇啊,嫁到我们家真是委屈你了。」
「爷爷您在说什麽啊。我一点也补唬嬉障慕滋旌妥吭笤娴氖赂嫠吒烁肚嗪健>驮诟肚嗪讲镆焖�
为什麽要违反自己定下的约定不厌其烦地报告自己行踪的时候,舒艺夏话锋一转,
问道:「你是不是和姚小姐见面了?」
付青航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点头,之后他刚想反驳说那是自己的私生活的时
候,舒艺夏接着说:「我无意于干涉你的生活,这是我们以前讲好了的。但是被
别人误会的话,我想还是很麻烦的事,所以可不可以可以隐蔽一点?譬如说去酒
店?反正维汉集团的名下有许多高级酒店,那里比较好。」
付青航以为舒艺夏在吃醋,结果她却说出这麽一番话──提醒他「外遇」的
时候要小心谨慎?
「谁跟你说了什麽吗?」
坐在沙发上的舒艺夏嘴角一撇,似乎很累地说道:「我和卓先生一起喝茶的
时候,他首先看到的。」
听到「卓泽渊」的名字,付青航心底一沈。
「然后他说了些什麽?」
「什麽也没说,可是我想多多少少会纳闷──他知道你和姚小姐的关系吗?」
虽然付青航嘴上说着「不知道」,可是他明白卓泽渊一定清楚他们之间的关
系。尽管卓泽渊不是多嘴的人,可是也不能不提防。
身为卓越集团的总裁,他应当没有时间和别人的妻子喝茶聊天才对,他早应
当看出来卓泽渊对舒艺夏目的不纯。
虽然他能看出来,然而付青航在这种事上反而是最没有什麽发言权的。不知
道告诫舒艺夏「要适当地和卓泽渊见面」会不会惹她生气。没想到在付青航左右
衡量的时候,舒艺夏说道:「我们现在都处在很容易让人误会的位置上,为了你
的名声,尽量不要扯上八卦,我也会小心的。」
付青航心里一阵感动。看到舒艺夏已经准备在沙发上睡了,他终于说出了自
己一直以来不敢言的话,虽然有些支支吾吾:「嗯……那个……其实我在想……」
舒艺夏翻身瞪着大大的眼睛瞅着他,等待下文。
付青航心一横,心想,豁出去了。
「我的意思是,以后你不要睡在沙发上了!」
然后立即住口等待舒艺夏的反应。舒艺夏愣了愣,忽然甜甜地一笑:「难道
你是欲求不满?我只是挂名的妻子而已。」
「当然不是!」付青航的脸立即窘迫起来。舒艺夏哈哈笑起来,从沙发上转
移到舒舒服服的床上,往上面那麽一躺,惬意地舒展了四肢。
「嗯~~果然还是床上舒服啊~」
付青航本来因为太靠近舒艺夏而想往一边挪一挪,但最后还是放弃了。挨着
她,有些甜蜜在心底荡漾。
他有些好奇地问道:「难道你都不会害怕什麽吗?譬如说,我会对你怎麽样?」
舒艺夏上扬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付青航,里面散发着有些狡黠的光芒:「我没
有必要害怕──你不会做出强迫女士的事。而且,我和你喜欢的姚瑶小姐是完全
不同的类型,这意味着我是安全的。」
付青航笑笑,其实心里有点失望。
「你难道没有喜欢的人吗?如果他知道你和我结婚,会有什麽反应?」
付青航问道。舒艺夏皱皱眉头,说:「你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了。」
付青航不好意思地说「对不起」,本来他就觉得舒艺夏不会轻易说出来。
「不过,」舒艺夏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,慢慢说道:「现在我还没有固定
的男朋友,所以没有什麽麻烦。」
听她这麽说,付青航是又惊喜又担忧──惊喜是对自己的心情而言,虽然不
知道为什麽,但就是有这种感觉;担忧是针对卓泽渊而言,这表明在舒艺夏的心
中还有他存在的空间。
而付青航不想让舒艺夏和卓泽渊接触太多,于公于私都如此。
「姚瑶小姐是不是很讨厌我?」
舒艺夏忽然问道,付青航一惊,问:「你为什麽会这麽想?」
「太正常了。没有我出现的话,现在躺在这里的便是她。以前我就有这种感
觉,毕竟我是她的[情敌]嘛。女人对爱情的执着你难道没有体会?这可难为你
了,日后要好好补偿她才行,不然便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!」
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认真,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女权主义者。付青航听完后不
禁哑然失笑──同样的情况,姚瑶说的是要他少和舒艺夏来往。
「我只和姚瑶一个人交往过,从大学开始到现在已经4年了。如果现在不是
变成这样,大概我们已经结婚了。」
现在的气氛很适合谈论这种话题,而舒艺夏看起来好像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,
一幅认真聆听的神情。
付青航回忆他们以前的日子,在美国的时候,他们是人人称赞的一对。付青
航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没有什麽特别的要求,只要贤淑温柔就好。他不觉自己的要
求有什麽可批评的地方,天下的男人不都是如此吗?像付青航这样优秀男人的身
边少不了各色的女子,但是他清楚情人和妻子的区别,加之本身个性的固执与传
统,所以一直对姚瑶一心一意。现在想来,4年下来,当初那份青春萌动的初恋
感觉似乎已经开始慢慢褪色。
他不得不承认,和姚瑶在一起少了一份激情,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责任。但爱
情不是这麽产生的,或者说不是如此延续的。
「最近因为我和你的事,她的压力也很大。我都不知道该以什麽表情来面对
她。」
说这话的付青航一幅很疲倦的样子,他倚在靠枕上,叹了一口气。
「难道你都不会什麽取悦女人的方法?」
「我不像卓泽渊那麽有经验,对此我真的一点也不在行。」
付青航很诚实地回答。舒艺夏一幅大惊小怪的样子:「难道你连花都没送过?!」
「当然不是。」付青航似乎很不满意自己被瞧不起,开始细数自己是如何和
姚瑶交往的:「鲜花送过,也送过珠宝之类的东西。她喜欢歌剧和演奏会,还有
服装展示会,我都和她一起去看过。我想追女生也无非就是这样一些方法吧。对
了,还有,」他又想起来什麽,忽然一改刚才没自信的模样,骄傲地对舒艺夏说:
「我送过她[月亮]。」
果然,舒艺夏听完后云里雾里的模样。
「是来自月球的陨石──她说要我给她天上的月亮,我便买了一块月亮上的
石头送给她。」
舒艺夏先是噗哧一声,最后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。她在床上抱着肚子滚来滚
去的,简直不能自已。终于她笑完了,换上较为正经的表情说:「你不是挺浪漫
的吗?可是我猜,那也是你还没有继承公司的时候做出来的。大概也就是你们刚
刚交往1年左右?甚至更短?对不对?」
付青航立即露出敬佩的神情,肯定了她的猜想。
「实在太简单了。」舒艺夏开始解答付青航的疑问,「交往的时间和浪漫的
指数是成反比的,你最近肯定连歌剧什麽的都不陪她去看了,只是偶尔在想起来
的时候送上一束鲜花便完事。」
付青航惭愧地点点头。
「你这样早晚得完蛋。女人是要疼的,送的东西多少其实并不能代表你的爱
情,重要的是要新意。全天下的男人都用鲜花啊珍宝来俘获女人的心,再高段的
方法也变得俗滥。但是如果你出其不意的话,即使看起来很平常的事也会让她感
动一辈子,当下决定非你不嫁。」
舒艺夏完全一幅恋爱军师的口吻,开始给付青航支招了。
「那什麽叫[出其不意]?」
「如果你实力雄厚,这一点也变得很简单──譬如说,和她单独进行一次浪
漫的温泉之旅,可是考虑到你的工作时间,还是采取简单而又不费时的方式比较
好。会唱歌吗?」
「不太好。」
他有些奇怪为什麽舒艺夏会这麽问。也许跟她说的「出其不意」的「新意」
有关系。
「可以亲自录一盘充满你侬我侬的爱情告白送给她啊,花不到1个小时。」
付青航立即拒绝──他觉得有些害羞。
「女人所要的浪漫难道不就是建立在男人自尊心舍弃的基础上的吗?」
舒艺夏不满地批评道,可付青航还是不同意。
「其实一个小小的眼神和动作也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,细微之处见真情,可
是你一定做不到。」
付青航点点头,舒艺夏看得很精准──虽然他爱姚瑶,可只是被动地迁就她,
从来没有主动地表达自己的感情。他以为对一个女人来说那就是爱。
「还是送花吧。」
舒艺夏说出了结论。
「但你刚才还说送花什麽的很俗气──」
「可是你有钱,送的程度就和一般人不一样才对。要送就送得大张旗鼓,用
玫瑰铺满整条走廊,在花海的尽头安排一个烛光晚餐。这样能做到吧?」
这样尚还在付青航接受的范围之内,他开始考虑,决定施行。
毕竟他还没有想过要放弃姚瑶。
于是在次日,姚瑶从健身中心出来后接到了付青航的电话。电话里他没有细
说有什麽事,只是要她到酒店去。
姚瑶开车赶到指定的酒店,刚一下车就呆住了。侍者领她进去的地面上铺满
了火红的玫瑰,这条鲜花的海洋一直延续到最里面的餐厅。来来往往的人都诧异
而羡慕地看着走在上面的姚瑶。她自己也一阵欣喜,在尽头看到付青航后,她立
即扑到他的怀中。
「青航!」
她的眼中全是惊喜和感动,兴奋得红光满面。
「喜欢吗?」
付青航问道。
「当然!」
刚刚虽然只在上面走了不到几十米,然而那过程像一场美妙的梦,她永远也
无法忘记那几秒。
「还有呢。」
付青航微笑着倒出身后的地方,那里已经摆上了丰富的晚餐,重要的是桌子
上立着两支蜡烛。微微的烛光在闪烁,像姚瑶明亮的眼睛。
她惊讶地捂住嘴,不可思议地看着付青航。
「请吧,美丽的小姐。」
付青航绅士一般地为她拉开椅子,这一切让姚瑶如梦似幻。
此时的舒艺夏正和卓泽渊在一起喝茶。自从他们认识之后,卓泽渊几乎每天
都会来事务所找舒艺夏一起共进午餐或者下午茶。舒艺夏倒也不拒绝,只是今天
她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,时不时地会免费给对面的卓泽渊一个迷人的笑容。
卓泽渊观察了一阵,问道:「小夏妹妹今天似乎特别开心哦?」
「有吗?」舒艺夏还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反问道,这样只能更加印证卓泽渊的
猜想了。
「是不是发生了什麽让你高兴的事?」
「也算是吧。」舒艺夏回答道,嘴角不觉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──如果没有
猜错,付青航应当已经行动了吧。真想在一边看看姚瑶的表情。一想到这里,她
又禁不住笑起来。
「如果小夏妹妹心情这麽好,那麽我的礼物你也能收下了吧。」
他拿出一个小锦盒,里面是一枚别致的胸针,银质的碎花,中央是一只娇豔
的蝴蝶,做工精巧,绝对上乘,在黑色的绒布中闪着夺目的光辉,一看便知道价
值不菲。
卓泽渊在这方面向来舍得散财,这也是女人们喜欢他的一个原因。
「我觉得小夏妹妹的气质很适合这枚胸针,希望你能收下。」
舒艺夏看了看那东西,忽然暧昧地笑起来,令卓泽渊有些不解。
「难道卓大哥从来不知道忽然对女人殷勤是很容易引起怀疑的吗?只怕我收
下了这个东西,日后便不好做人了。」
卓泽渊愣了一下──以前他送女人东西,不管是便宜的鲜花还是昂贵的珠宝,
还从来没有人拒收过。看来舒艺夏果然不是普通的女人,虽然年纪不大,可是不
能小觑,至少不能用一般的方法来追。
于是他装作吃惊地问道:「那我岂不是送什麽都会被你误认为图谋不轨了?」
「聪明的女人相信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──若非是你要求我什麽,便是做了
什麽对不起的事。对,有钱的时候送一支花,没钱的时候也送一支花;有事的时
候送一支花,没事的时候也送一支花,如果一下子忽然殷勤起来,只怕会叫对方
误会。道理很简单,可男人往往就是看不透。」
舒艺夏这番话既是说给对面的卓泽渊听的,也是说给遥远的付青航听的。就
像她所言,在短暂的兴奋过后,姚瑶开始怀疑起付青航的用心了──他从来没有
如此过,虽然他的确是个温柔的绅士,可是骨子里并没有多少浪漫的因子,特别
是在他继承了家业之后,几乎将精力全部投入到了事业中,根本没有时间来讨女
人的欢心。
那麽为什麽他会忽然改变这麽多呢?姚瑶想起来,曾经在书上看过,要分手
的人往往会先用温柔来麻痹你,难道付青航已经变心了?他不再爱自己了,会爱
上谁?
舒艺夏!
姚瑶瞬间在脑海中闪过这个名字,脸色立即冷了下来。她刀叉一扔,问道:
「青航,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说?」
「没有啊。」付青航还没有察觉姚瑶的脸色已经不对了,更糟的是,他说起
了舒艺夏的事。虽然话里面并没有什麽偏心,但此时在姚瑶听来就跟夸奖她也无
异了。
「为什麽要做玫瑰地毯?还有烛光晚宴?你以前不是向来不屑于这些的吗?」
「难道你不喜欢?」
「只是好奇你怎麽会想到这些。」
「因为舒艺夏说你会喜欢的,不,是说女人会喜欢的。」
姚瑶的心中立即窜上一股无名怒火,不过她暂时忍住了,压抑着问道:「你
是说,这些都是舒艺夏安排的?」
「她只是给了我建议。」
付青航终于发觉姚瑶的脸色不对,他停下吃饭,看着她的脸气得红扑扑。
是生气,但姚瑶此时更多的是不解──为什麽舒艺夏要帮助付青航来讨好自
己。是真心要帮助自己吗?不是,绝对不会。姚瑶绝对不相信那个精明的女人会
帮助自己,她一定是有什麽阴谋的。为什麽?
她想不出,然而也因此更加怨恨。她也不说话,直直地盯着付青航,忽然意
识到了什麽──那个狐狸精!
姚瑶差点就要这麽骂出来了。
好阴险的办法!
付青航看姚瑶忽然沈默,而且越来越愤怒,重要的是,他不知道为什麽。于
是他试探地问:「你怎麽了?」
姚瑶从出离的恼火中清醒,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:「下贱的女人!」
付青航愣住了,随后问她:「你在说谁?」
姚瑶被怒火迷住了眼睛,想也不想就说:「还能有谁?除了舒艺夏,谁还能
配得上这个词!」
「小瑶!你太过分了!」
付青航生气了,呵斥道。
姚瑶倏地站起来,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:「我要去找她,她不能这麽做……
青航,给我她的电话,她在哪里?」
「你要去干什麽?」
付青航立即追了上去,企图拦住姚瑶,然而姚瑶也是铁了心地要去找舒艺夏。
她只是不断地对付青航说「她是故意的……她是故意的……」。
「故意的什麽?」
「故意地放弃你,故意地不在乎你,这是欲擒故纵!你难道还不明白?」
付青航立住了,忽然想笑,然而看到姚瑶那认真的脸,又笑不出来。
「你太多心了。」
「不是我多心。她太有心机了,知道自己要是说坏话来诋毁我一定会引起你
的反感,于是便绕了一圈直接利用你,自己还在一边装好人。太阴险了!」
姚瑶止不住地说道,付青航的脸色慢慢阴沈起来,他终于打断了她的话,问
道:「如果这叫阴险的话,那麽你现在不也是在诋毁她吗?」
姚瑶一愣,立即噤了口。她发现付青航真的生气了,一时愣在原地。
「我曾经以为你是个温柔的人,但自从舒艺夏出现后,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
似的。偏激,容易生气,而且不讲道理。这次明明是舒艺夏好心在帮我,但没想
到会是这样的结果。我真的很失望,对你;也很惭愧,对舒艺夏。因为她是个好
人,从来没有什麽非分的想法,但是你却一昧地说她的坏话。如果她知道自己在
帮的人是这样的人,不知道该多伤心。」
「青航……你怎麽能这麽说……」
姚瑶呆住了,付青航失望的话像致命的箭射进她的心里。她也不相信这些话
会是付青航说的,以前他是那麽地疼爱自己!
「你该给舒艺夏道歉……」
「你让我去给她道歉?」
姚瑶揪住付青航的衣服,几乎是疯狂地喊道:「你被骗了啊!这就是她的目
的──离间我们的关系!你怎麽能相信她而不相信我呢?」
但是付青航的眼中已经没有热情了,姚瑶绝望了。她甩下付青航,狂奔而去。
她知道舒艺夏所在事务所,她要去找她,去教训那个毒辣的女人!
姚瑶的车子开到80,平常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她用了10分锺就到了。
她下车的时候,正好看见舒艺夏和卓泽渊吃完午饭一起回来。就在事务所的
门口,当着来来往往、进进出出的人,姚瑶上前就给了舒艺夏一个巴掌。脆生生
的,打的世界一片安静。
「狐狸精!!」
她不解恨地骂道,凶狠狠地瞪着舒艺夏,仿佛要一口吞了她。
舒艺夏摸着火辣辣的脸颊,沈默地站在台阶上。
「姚瑶,你在干什麽!」
卓泽渊在失神了片刻后推开了姚瑶。
这一推,启动了姚瑶激愤的开关。她开始突突突地骂起来:「下贱的女人!
你真是卑鄙,想引起青航的注意竟然用这种龌龊的办法──欲擒故纵?你要什麽?
不就是钱吗?我给你,然后滚得远远的!」
然后她真的打开皮包,拿出一摞的钱扬在舒艺夏的脸上。
旁观的人越来越多,事情变得狠奇怪──明明是付青航合法的妻子却被另一
个疑似「情妇」的人打骂,这难道不是立场颠倒吗?
舒艺夏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,她不为自己辩解,似乎是在等待着姚瑶发泄完
毕──那安静的目光中,微微闪着不易察觉的窃喜。可是卓泽渊不能任凭姚瑶如
此放肆,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他们三个被围在中间,看起来姚瑶只会因为舒艺夏
的沈默而更加嚣张。
「你为什麽不说话了?你不是很会说话吗?你那张嘴巴不知道能说出多少甜
言蜜语,付爷爷和青航都被你迷得死死的,你真是有手段啊──凭你的外貌什麽
样的男人刁不到?为什麽来抢青航?像你这种出身普通的女人就不该出现这里!
你自己除了那张空皮囊之外还有什麽资本?你这个狐狸精!」
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。
舒艺夏依旧沈默,但这绝不是在默认姚瑶的话,她的眼中射出令人困惑而不
安的目光,卓泽渊看到这样的舒艺夏不禁不寒而栗。他明白要是不制止姚瑶,最
后倒霉的会是她。
「好了,姚瑶!你先冷静一点。看看场合吧,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麽?」
「你管我!」
姚瑶一把甩开卓泽渊,转而将枪口对准了他:「你还不相信她是个狐狸精?
她专门去勾引男人,看,现在连你也被她迷惑了!」
「你太放肆了!」
卓泽渊按住姚瑶乱舞的双臂,用身体挡住身后的舒艺夏。这个时候,事务所
的警卫出来了,他们看见事务所的重要主顾卓先生正制止一个发疯的女人,而那
个女人在刚才打了他们事务所的成员。
「舒小姐,您没事吧?──这是怎麽一回事?她是什麽人?」
一个前来安慰舒艺夏,舒艺夏还保持着风度说道:「没关系。」
但轻轻抚摸脸颊的动作却那般柔美而惹人怜爱,无辜的让人心碎。
另一个人上前拉住了姚瑶,喝道:「你这个女人,知不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?
到这里来撒野了,真想看看是谁教育你的!」
「你滚开!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?他能轻而易举开除你!」
姚瑶顾不得自己千金大小姐的形象,和警卫厮打起来。场面一片混乱,此时
付青航终于赶到了。
他看到姚瑶正歇斯底里地发疯,再看舒艺夏脸上清晰的掌掴痕迹便全明白了。
「青航,你可来了,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」
卓泽渊没料到姚瑶生气的时候力气这麽大,他和警卫两个人都有些制止不了
她。
付青航看了姚瑶一眼,却上前关切地问舒艺夏:「是小瑶打的你?是不是?」
此时舒艺夏早已换上楚楚可怜的眼神,一幅无辜的神情。她捂着脸颊半带抽
泣地说:「这可能只是一个误会……」
「疼吗?」
付青航的眼中全是心痛,恨不得是自己挨打。
姚瑶大叫道:「青航!你竟然不看我而去关心那个女人!?你太过分了!」
「过分的是谁!」
付青航也大声喝道,他扶着舒艺夏,冷冷地却也失望地看着姚瑶。
「你怎麽能……」
他简直不知道该用什麽词来形容现在的姚瑶了──原来曾是人间仙子的她也
可以变成如此胡搅蛮缠的模样。
看到付青航用失望而愠怒的眼神看着自己,冲动的姚瑶平静了下来,但是眼
泪去不可抑止地流了下来。她凄惨地回望付青航,断断续续地说:「……你不相
信我……但是却相信一个陌生的女人……你怎麽对得起我……?」
付青航看到情况有些失控,他只有先带姚瑶赶快离开,现在的场面已经够让
他头疼的了。而舒艺夏,他想了想,只有硬着头皮托付给卓泽渊。
「抱歉,舒艺夏你先帮忙照看一下,我送小瑶回去。」
「你抛下被打的妻子选择送别的女人回去?」
付青航听出来他是故意这麽问的,他无奈地回答:「以后再解释。舒艺夏交
给你了,我晚上去接她。」
他真的已经很疲倦了,即使在商场上也未曾如此不知所措。他当然不想将舒
艺夏一个人留下,可是自己一旦离开姚瑶又不知道她会做出什麽事,现在的姚瑶
情绪极不稳定。
姚瑶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,充满了淡淡的清香和纯情的颜色。姚瑶倒在床上,
额头上敷着冰毛巾,慢慢地喘息。付青航默默地站在床边,环视这里的一切。房
间里大部分东西他都很熟悉,那是长年累月自己的爱情慢慢堆积起来见证。在书
柜的架子上放的便是他送的「月亮」。付青航把它拿出来细细端详,心里浮起伤
心的情绪。
那个时候的姚瑶是那麽得纯真,容易相信别人,丝毫不会怀疑别人的话。为
什麽现在变成了这样?
「你不能抛弃我,石头上有你的誓言。」
姚瑶恢复平静后看见付青航正在看他们爱情的见证,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付青航慢慢转过身,眼睛里是失望。
「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,现在想挽回也是不可能的了。」
姚瑶直视着他,沈默着。
「也许我们该分开一段时间,慢慢考虑我们的未来──再这样下去是不会有
转机的。」
「那不可能!你知道我只爱你!我不要离开你!」
「你又是这麽激动,为什麽在对待舒艺夏的问题上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呢?我
没想到你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下打人。」
「说到底是你不再爱了我吧?」
付青航叹了一口气,说:「你怎麽总是纠缠这个问题,为什麽就不能让自己
安心?」
「你让我怎麽安心?你是我的恋人啊!」
「现在也是。」
「可是你已经不爱我了,你爱上了那个女人!」她哀切的喊着。
付青航不说话了,不是默认了姚瑶的话,而是此时对她说什麽她都听不进去。
「是吧?你默认了──你爱上舒艺夏!可你信誓旦旦跟我保证过的!你是个
骗子!」
「姚瑶,你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……」
「你爱上了她!你爱上了她!」
姚瑶现在什麽话都听不进去了,她翻来覆去都是那麽几句话。付青航皱皱眉,
说道:「看来我们真的该分开一下,我给伯父打电话,让他把你接到美国去──」
「我不走!我要留在这里!我不会放过舒艺夏──」
姚瑶跪在床上,发疯一般将触手可及的东西丢向付青航,付青航不能还手,
只好避开。
「你不爱我了,我也不要活了!」
知道已经劝服不了姚瑶,付青航最后决定还是离开让她一个人待着比较好。
见他要走,姚瑶又忽然大叫道:「如果你跟我分手、不爱我了,我就去死!」
付青航的手停在门把手上,最终还是没有回头。身后传来姚瑶歇斯底里的叫
声:「我真的会死给你看!让你内疚一辈子!付青航──」
然后砰的一声,那是「月亮」砸碎在门上所声音,哗啦碎了一地。
付青航真的累了,他回到自己的车上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。从来不抽烟的他
也点燃了一支烟,慢慢吞云吐雾──心目中那个纯洁贤淑的姚瑶什麽时候变成了
一个只会歇斯底里大喊毫不讲理的泼妇呢?让她改变的是自己吗?
舒艺夏此时在卓泽渊的公寓中。尚还单身的卓泽渊在海边有一套价值不菲的
高级公寓,他把舒艺夏带了回来──那个时候他们待在哪里搞不好都会成为话题
新闻。
舒艺夏静静地坐在沙发上,托着冰毛巾敷在红肿的脸颊,一直沈默。
客厅里很暗,黑暗渐渐将她整个身影吞噬,可是却愈加突出她属于黑夜的魅
惑气息。
卓泽渊倚在门框上,远远地看着舒艺夏,然后毫无声息地走了过去。
「还疼吗?」
「不会。谢谢。」
她平静地回答,视线又望向远方。
「你难道都不生气?我以为你会当场让姚瑶难堪,毕竟你不是个忍气吞声的
女人。」
「生气?反唇相讥?然后让戏码变得更加热闹?」
「我所奇怪的是,你更加有立场去责骂姚瑶,但事实却正好相反──不知情
的人会以为你才是第三者。」
卓泽渊在暗示她,关于姚瑶和付青航之间的关系他都清楚得很。
于是舒艺夏也就顺着他的话回答:「就像你知道的那样,虽然看起来我是青
航的妻子,但其实在这之前,姚小姐是青航的恋人。她大概一直还忌恨我夺走了
青航吧。」
这个回答没有丝毫的纰漏,可是卓泽渊是何等人物?他所看透的岂止这一点
而已?
「这也是,我从来不知道姚瑶是感情如此激烈的人。我曾经以为他们最后一
定会在一起,然而最后成为青航妻子的却是不知名的你。说起来,我还不知道你
和青航是怎麽认识的,是他回国以后吧?」
卓泽渊人畜无害地笑着,可是舒艺夏明白那笑容之下的含义。她该怎麽回答?
说出一切的真相?
要瞒住卓泽渊可不想瞒住高璇那麽简单。
舒艺夏的大脑在飞速旋转,想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。舒艺夏在同龄人中无异
是精明的,然而在观察人的表情以及控制人心的方面,较为年长的卓泽渊显然要
更加出色。
「这和我们现在要谈的事有什麽关系吗?」
舒艺夏以退为进,反问道。
卓泽渊呵呵笑起来,慢慢说:「你和青航已经结婚了,可是他还称呼你为
[舒艺夏]──如果说这是丈夫称呼妻子的话,未免太过疏远了。你说是不是?」
舒艺夏一惊,没想到卓泽渊竟然从付青航对自己的称呼中看出了端倪。
「这是青航的习惯。」她勉强的辩解。
「但他叫姚瑶的昵称,结合今天他的表现──竟然丢下妻子和别的女人走了
──这只能说明他对你的感情还不如旧情人。」
卓泽渊一针见血地说道。他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,看得舒艺夏不舒服。她索
性直接问道:「你到底想问什麽?」
与其让他这麽抽丝拨茧地分析一点一点折磨自己的神经,还不如干脆一些。
看到舒艺夏也认真起来,卓泽渊终于说道:「付青航不爱你。」
「这就是你的结论?」
舒艺夏皱皱眉头。
「你也不爱付青航。」
舒艺夏一怔,这次没反驳。
「你们互不相爱,但是却结婚了,为什麽?为什麽姚瑶说你是为了钱还甩钱
给你?你和付青航结婚,莫非是为了什麽目的?」
一击致命。可是舒艺夏却嘴硬地反问道:「姚小姐今天不太正常,难道她的
话你也信?」
「不,我相信的是自己的推理。」说话间,他慢慢靠近舒艺夏,几乎把她压
在身下──如果此时他真的要对舒艺夏做什麽,她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。
「卓先生……我不懂你的话。你把朋友的妻子带到自己的家里就是要说这些
吗?」
此时舒艺夏还在千方百计地否认。可是卓泽渊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。
「你是谁的妻子并不重要,虽然对我来说付青航有些棘手,可结果都一样─
─你不会不明白我的心意。」
他慢慢低下头,马上就要吻上舒艺夏了。后者一声尖叫,推开了他。
「卓先生,请你冷静。我想从一开始你就误会了什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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